信送出去后,很快就有了回音。

    韩菀突然邀约,字里行间还透着郑重,杨于淳有些诧异,但他很快送回一封信表示同意。

    雪后初霁,天空一碧如洗,天光和雪光交织映在窗棂子上,偌大的外书房安静又敞亮。

    韩菀放下手中信帛,对穆寒说:“杨表兄同意了,我们明日就过去。”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很郑重,为此腾出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午膳后稍稍休憩,披上斗篷登车离开总号。

    辎车朱轮轻微又有节奏的轧呀声,韩菀特地乘坐装饰常见的车架,一离开朱雀大街就把府徽摘了,慎防遇上自家家人。

    青帷辎车进入内城,沿着青石板大街直入,一直到接近左徒府衙的一处名叫天香居的三层高楼才停了下来。

    韩菀下车,直上三楼,进了左侧的最后一间雅间。

    这雅间她订的,杨于淳回信语气甚温和,言道地点时间她确定后使人告他便可。

    韩菀推开窗扇,空气沁冷,前头就是左徒府衙,屋宇层层叠叠,瓦顶檐角厚厚一层白皑皑积雪。

    杨于淳早已开府置属,亲眼看见宏阔的左徒府,才更直观感受到他的年青有为,左徒,郇国数得上号的人物。

    当然,杨于淳未婚还是杨家世子,这府衙对他而言更像一个公署,襄平侯府才是家。

    韩菀选了临近府衙的一处酒楼,杨于淳愿意迁就她,她也很体贴他的忙碌。

    约在未正,但她早早就过来了,她对他有愧,总不能还让对方等她。

    她早了半个时辰,不想,杨于淳也很快来了。

    酒楼就在府衙侧,自有小厮来提点掌柜,得知韩菀已到,杨于淳随后就过来了。

    护卫远远见了,立即上楼禀报,韩菀闻讯讶异,她才坐下一小会。

    她略略整理衣饰,才站起,便听见雅间外脚步声,皂靴落在木质楼板上,不疾不徐,稳健沉着。

    一如杨于淳其人。

    雅间门打开,外面见礼的声音,韩菀抬头望去,杨于淳已转出雅间门前,他玉冠束发,一身正装,藏青色的云纹广袖大衫威仪又厚重,衬得气质愈发稳肃。

    他缓步入内,韩菀敛衽:“杨表兄。”

    杨于淳久居上位,为人端正持重,很沉稳,日常理政不拘言笑惯了,但对韩菀,他尽量温和,俯身扶起:“表妹无须拘礼。”

    回了一礼。

    互相见过礼,二人在茶案两边面对面坐下,砂瓶里的水已汩汩微沸,韩菀把研碎的茶末撒进去,片刻,滚烫的茶汤浇进两个陶盏之中,她执起一盏,递给杨于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