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乍暖还寒的,忽冷忽热。阿湄小孩子心性贪玩,出了一头汗,吹了风,不大不小的生了一场风寒。
陈嬷嬷禀报给了秦桢,秦桢说小孩子这个年龄风寒也常有,叫大夫开几贴药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阿湄从小就不喜欢喝苦药,陈嬷嬷端过来她便偏过头不肯喝。她是主子,做奴才的也不能硬灌,故而阿湄的病拖得更久了些。
一直进到四月,阿湄还总是低低的咳嗽,就连四月中皇后办的赏花宴都没去,等到晚上姜沁和秦桢回来时,还专门到她房内炫耀一番,说宫里的宴席是多么宏大,皇后娘娘宫里的奇珍异宝有多么富丽堂皇。
阿湄羡慕地听着,偶尔也会想起那个长得很好看,还给她做玲珑酥的人,好像叫霍什么,不知道他在不在。
那日霍世安确实在场,原本让他一道去南方赈灾的他也推脱了,可在牡丹园里转了好几圈也只看见了秦桢和姜沁,他留心着细听,说是阿湄病了,他对秦桢不放心,只想亲自看一眼才能彻底安心。
转一日,他便出了宫,在朱雀街上兜了两圈看没人跟着才往姜府去。
姜万山仍旧是在花厅里接待霍世安。沈忧作为一位小有名气的臣子,无声无息的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长安城里处处充满着不安与肃杀之气。
“大人的手段下官实在是佩服,可大人也知道,下官素来和大理寺那边多有来往,皇帝都亲自过问了此事,您是不知道,最近往大理寺又新派了多少人手。那沈忧究竟……”
“无妨,”霍世安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些都是我霍世安一人所为,能和姜大人有什么关系呢。姜大人只需自己发财就够了,旁的自然不用操心。至于有些东西,姜大人不听比听了强,不是么?”
姜万山见霍世安不愿多言,便不再追问,倒是霍世安又开口了:“今日从宫里出来,还听宫里的娘娘问起大小姐,不知可否容咱家瞧瞧,给娘娘们回个话儿。”
姜万山没想到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儿还得了宫里头娘娘的赏识,忙不迭道:“三月底时生了风寒,这阵子总是反反复复的不见好,您想去看她,下官叫人帮您引路。”
姜湄的院子在姜府的西南,不算是个常见阳光的好地方,可好在安静,院子里还种了一棵樱桃树,如今正是开花的时节。
一树樱粉色的花瓣,暗香徐徐。
郑嬷嬷端着药碗好说歹说地劝:“奴婢问过大夫了,这药没之前那么苦了,您把药喝了,奴婢给您拿蜜饯儿。”
姜湄偏过头:“不喝。”
郑嬷嬷还想再劝,身后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伸了过来,稳稳地接过了碗。郑嬷嬷愣了愣,季福已经慈眉善目地笑起来:“这有霍大人就行了,您去拿点糕点蜜饯来。”
郑嬷嬷没见过霍世安,可她瞧得出季福面白无须,像是宫里人,不敢得罪,立刻点头称是。
姜湄转过头,正巧撞进那双烟波浩渺的眼眸里。
“怎么,药都不吃了?”
那声音平宁安静,像是清泉滚落。霍世安的手轻轻贴在她的额头:“来,把药喝了。”
阿湄咬着嘴唇不说话,一双眼睛委屈地盯着他。她病了快一个月,平日里饭也吃得少,肉乎乎的小脸消瘦了不少,显得那双眼睛越发的大了,两腮上还挂着病弱的微红,模样看着颇为可怜。
她张口说话,嗓音还微微哑着,却学会了讨东西:“簇簇的小狗。”
阿湄记得很清楚,这个霍大人上一次是许诺给她带一只小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