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镜霜浑身一僵。
身上人并不重，但身上人是不讲道理的。兴许是真的吓坏了，他抱着自己的姿势像是八爪鱼，恨不得手脚全部黏糊上来。
顾镜霜并不喜欢这种碰触。
他皱眉拎着对方后颈，想要把人拎开，刚分开一小截，对方又“呜呜呜”黏糊上来，肆意晃动的手还一巴掌盖在了他脸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张牙舞爪的人立刻不动了，知道做错了事情，默默缩回了床上，解释道，“刚才那个鬼，跟你长得一样，我就是吓到了。”
顾镜霜掀开被子，睡进去，“嗯，知道了，睡吧。”
他翻了个身，用雪白的脖子对着苏南栀。
苏南栀盯了会儿，扛不住睡意睡下了。
顾镜霜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皮肤跟尸体一样发灰发白，他转头看着睡不安稳的苏南栀，心里冷嗤。
胆子真小。
第二天一大早。
苏南栀没能起床做饭，村长已经带着玉米馒头过来。
“今天赶场买的，隔壁村特产的玉米馒头，个头大味儿足！你们早上还没吃吧？昨天睡得好吗？”村长脸上是蟹黄包似的褶子，笑起来很温和。
“没睡好，昨晚鸡叫了半天，半夜还有奇怪的声音。”俩女大学生挂着黑眼圈，摇了摇头，胆子大的那个拿了玉米馒头，正打算吃，另一个说，“还没洗脸呢！”
于是两人洗了个天寒地冻的脸，冻得小脸蛋红红的，她俩在屋里找了半天镜子，翻出来一个女式的红色太阳花折叠镜，然后蹲在门边涂宝宝霜。
苏南栀盯了会儿宝宝霜，摸了下自己冻了一晚上干巴巴的脸，不好意思的过去讨了点。
女大学生热情、明媚，看到苏南栀一头睡卷了的毛，笑得眼睛都弯了。
两人把苏南栀往中间一摁，手上挤了点宝宝霜，然后在他额头、脸颊、鼻尖各沾一处，苏南栀自己上手搓开，跟她们说谢谢。
“呜呼，你看起来好小好嫩，你成年了吗？”
“呜呜呜，小弟弟长得好精致，老阿姨口水都流下来了。”
从死亡后，苏南栀长期处于混沌虚弱状态，他记不起前尘往事，甚至也记不起自己模样，靠着逆光镜面里淡淡的晨光，他看清了自己。
看上去很年轻，五官精致像玩偶，一双大大的杏眼水汪汪的。
苏南栀蹙了下眉，镜子里那个也跟着蹙眉，苏南栀被自己蠢样子逗笑了。
“呵，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心真大。”莫笙箫刚洗完脸进来，头发丝上还挂着外头的寒气。他大步走过来，伸手在苏南栀脸上摸了一把，手上的温度传递过来，冻得苏南栀瑟缩一下。